一旁的医生看他们似有话要说,收拾好药箱后,就在仆人的带领下出去了。
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现场只剩下他们二人。
伊泽走了过去,在林慕年身边缓缓地半蹲下身子,看着他此时虚弱的模样,联合先前发生过的种种事件,当即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应该早点察觉,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圈套的。”
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歉意,为自己的失察而导致他受了这般重的伤,心里更不是滋味。
林慕年这会儿还不知道外边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他现在才回来,又看他神情稍显凝重的样子,于是问:“外面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他对伊泽的了解,他绝不至于无故离开这么久,单单只是因为不想受他的琴声所扰的话,也不至于擅离职守到连伯里斯进到琴房里了也没发现。
而且刚才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仆人就外出去找他了。而他到现在才匆匆赶回来,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葡萄园里的奴隶和酒庄的工人产生了冲突,刚才大闹了一场。不过您放心,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他拿起一旁叠放着的薄毯,给林慕年盖上,继续说:“显然这次的事件和上次的那场闹剧性质一样,都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策划。在我过去处理事情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我没有及时察觉,才中了这调虎离山的计。”
林慕年其实并没有想怪他的意思,毕竟他身上这伤也是他亲手造成的。
但这会儿看着大美人自责的模样,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便安慰他说:“事出有因,你不用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策划的了。”
伊泽也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罪魁祸首,不等林慕年开口,他便说:“我会将这次的事情处理好的,在这之后,我保证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慕年清楚他既然说得出这话,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了确切的解决办法,于是便也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去办了。
虽然借大美人的手做这些事情不太厚道,但因为位面的限制,他又不方便做这些,总不能任由肇事者继续逍遥。
因此,他并没有阻止,只是多说了一句:“记得做得干净些,别给人留下把柄。”
再怎么说,赫尔曼也是已故罗伯特公爵的独子,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点什么意外,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那些贵族势必会借着这件事情解题发挥。
伊泽帮他把身上的毯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谈好正事后,林慕年这才嫌沙发太硬太窄,就这么躺着属实有些难受。
于是便看向一旁的男人,带了些撒娇的口吻,说:“我想回房间。”
这回他并未多说其他指示性的要求,但伊泽却知道该怎么做。
“好。”他应了一声,在站起身的同时,俯身将倚靠在沙发上的少年小心地抱了起来。
大约是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他整一过程的动作都显得那般仔细小心,就如同在对待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而他此刻心里确实也是这般想的。
即便眼前的少年聪颖狡黠,且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毅力,但终究也还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
只是稍不留神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幸好伤口的位置并未触及要害,要不然此刻他可能就……
一想到他随时可能从自己眼前消失,伊泽便觉得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即便是已经司空见惯的事情,可到了他这儿,却变成了一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他尚不明确这是因为什么,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不管如何,以后都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林慕年乖乖地伸手抱住了他脖子,看着大美人此刻显得有些沉重的神情,猜到他这又是在自责了,于是便说:“我真的没事,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而且刚才医生不也说过了嘛,只要好好休养,等伤口痊愈了就没事了。”
伊泽低眸看着怀里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的少年,明明受了伤,此刻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他。
他默了默,然后问他:“伤口疼吗?”
林慕年看了眼他,然后选择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夸大一点成分,老实地点了点头:“疼。”
“这两天你就先好好养伤,练琴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伊泽抱他回了房间,小心地将他放到了床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会进行妥善处理,这些你就不用扌喿心了,等晚点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
林慕年感觉大美人这会儿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对待他的方式,都比平时要温柔不少。
倒也不是说平时不温柔,而是这会儿的他少了像平时那样带着距离的恭敬,而是完全出于他个人的真实反应,这才像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林慕年抿了抿唇,心想这一刀也不算白挨,然后乖巧地点头:“好。”
看着他这般乖乖听话的样子,伊泽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但在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因为一时情急,都忘了注意身份。
可在看着少年并未对他这样的举动表现出排斥的反应,他心里不由又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感觉。
他不自觉收回手,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般,掩唇轻咳了声,然后又重新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说:“您先休息,我去给您准备午餐。”
而在他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林慕年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让伊泽下意识微蜷了下手指。他低眸看着他,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不都说了在私底下的时候,不要再用那种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口吻和我说话的嘛,像刚才那样不挺好的吗?”林慕年带着一种认真又显得有些执着的目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伊泽看着他在说这话时,就像是个小孩子,不由莞尔,于是好脾气地应道:“好,我会注意的。”
林慕年这才微扬起唇角,撒娇一样地和他说:“那我中午想吃中餐。”
不过他又有些苦恼地说:“可是厨师不会做中餐……算了,那还是和平常一样吧。”
伊泽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又帮他掖好了被角,说:“我去给你准备。”
闻言,林慕年眼睛亮了亮:“你会做吗?”
“书房里有一本食谱,按照上面的方法,应该可以做出来。”
伊泽也不太能保证,但既然是他想要的,那他便尽力给他做成好了。
林慕年觉得,这会儿即便是他说想要星星,大美人也会想办法去给他摘下来的。
于是他一脸期待地说:“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了!”
等从房间出来,伊泽便唤来手下人,问过一遍伯里斯此刻的情况之后,便吩咐道:“弄醒他后,让他供出这次刺杀行动的实际主谋。至于之后的事,他如何伤了林先生,就让他承受百倍的惩罚作为代价。”
此刻的伊泽全然没了在林慕年面前时的那般温和,在对手下人吩咐这些的时候,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如同凝着霜雪,毫无任何感情。
“别让他太过轻易地死去,最好是让他清醒地承受这些刑罚。”他说。
手下人知道伊泽这是真正动了怒,因为见识过他的真正手段,自然也知道该如何按照他的要求做。
地牢里的刑罚从白天持续到了晚上,接连的哀嚎惨叫声不断地从里边儿传出。
伯里斯被绑在刑架上,被迫清醒地承受着浸了盐的刀刃剐在他身上的痛楚,几次都要晕死过去,却又再度被人泼冷水逼着醒来。
经过一番严刑逼供,他已经将先前与赫尔曼合谋的种种事件和盘托出。
“……我什么都说了,你们要想杀了我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伯里斯此刻就如同一条被按在案板上的鱼,身上几乎都没剩一处好肉了,但因为施加在他身上的刀刃都避开了要害,所以只能接受着这份凌迟的折磨。
“就这么杀了你,未免也有些太便宜你了。”
伊泽从阴影之处走出,地牢里幽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在以着平淡地口吻说出这般实则残忍的话语时,犹如一个向人索命的恶魔。
他刚看着林慕年睡下,所以这才有了时间来这儿,想给今天的这场闹剧进行正式收场。
地牢里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儿让他厌恶地微皱起了眉头,伊泽接过手下人呈递过来的记录,扫了一眼上面几乎与预想中的相差无几的供词,看着刑架上此刻恨不得想用眼神杀了他的青年,示意手下拿上麻袋过去。
“你想做什么?!”伯里斯看着对方来者不善,心里的怒意与愤恨逐渐转变为了恐惧。
“先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伊泽漫不经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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