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礼毕,送入洞房。”
“……
“恭喜慕公子,恭喜陆千岁……”
“恭喜陆大人、慕公子,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永偕。”
“……”
比邻皇城的北定大道街尾处,华贵的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内院高朋满座,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不绝于耳。
慕云修一身大红婚服,身材削瘦修长,风姿绰约,虽然此刻披着盖头让人看不清面容,然睿亲王世子文韬武略,姿容冠绝南枢国的美名却是人尽皆知的。
即便此时怀里抱着一只用红绸裹得花里胡哨的大公鸡显得滑稽,却没有人敢出言不逊和讥笑。
他们可以轻视甚至奚落从云端跌入泥沼的亲王世子,但不敢得罪今朝最大的权臣陆鹤庭,人称陆千岁。
这只被装扮得花里胡哨的大公鸡便是代替陆鹤庭跟慕云修拜堂所用,自是地位非凡。
在座的有南枢国王宫贵胄文武命臣,也有上京首屈一指的高门巨富商贾大户。
这些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人们恐怕是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着一只公鸡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
至于堂而皇之缺席大婚之礼的陆千岁本尊,此时却身在后院某处昏暗逼仄的黑屋里。
这是一间地下刑房,狭小阴暗,周遭充斥着腐败压抑的气息和浓郁的血腥味,闻之令人作呕。
审讯处俯拾皆是泛着森森冷光的刑具,一个形容狼狈浑身血污的人,正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四肢吊在墙壁的特殊刑架上。
他赤、裸着上身,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容貌,身体上遍布刑具使用过的痕迹,入眼没有一处好肉。
尤其那被锁扣勒着的手腕,筋肉腐烂发臭已然露出森森白骨,一看便知不是被吊在这里一天两天了。
与之狼狈不堪相比,在刑房昏暗的一角处放着一张金丝楠木太师椅,上面慵懒的倚着一个人:
一身玄色暗绣云纹滚边锦袍,腰扣玉带,脚踏厚底鹿皮金线刺绣黑靴,上半身几乎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气质慑人。
在他身前放置一张四脚方几,方几上是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若有似无的茶香四下飘散,让整个角落散发出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惬意清雅。
仿佛入眼可见的血腥腐臭都与之无关。
“哐啷——”
伴随某种铁具被丢下的声音,一个戴着黑色半脸面罩,身穿箭袖侍卫黑袍的人走过来,周身散发一种冷冽的煞气,却在靠近角落的时候蓦地一收,低头弯腰恭敬道:
“主子,他又晕过去了,而且看上去快不行了,意识已经混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继续审意义不大,倒是耽误您的时间,不如,让属下处理了吧?”
暗处的目光投过来,但没有说话。
明明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整个空间却突然静得吓人,过了好一会,把玩茶杯的陆鹤庭才冷漠的回应了一声:
“嗯。”
随后轻扣茶杯的手指稍微一松,伴着一声脆响,做工精致的杯子在地上碎开,质地清润的瓷片洒在腐臭不堪的地上,似乎也决定了不远处气若悬丝之人的命运。
得到示意,方才说话的人果断转身走向即将被处决的人。
他已经不是组织里的新人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怎么做、怎么说,都已经非常娴熟,主子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蠢货。
陆鹤庭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刑房门外刚好传来另一道声音:
“主子,主院来人了,说是大婚仪式即将完成,请您沐浴更衣过去。”
陆鹤庭闻言似怒似笑的轻哼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夜色渐深,凉风习习,喧闹的府邸已经陷入静谧,独剩回廊屋檐下那琉璃灯罩内的灯火随风摇曳。
走在缠挂红色喜幔的回廊上,陆鹤庭的心底漫上几分欣喜,冷峻的表情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只是很快又克制的收回视线垂眸沉思:
如若下嫁与他的人也跟他一样的高兴该多好,可惜了大喜之日的良辰美景。
待会儿见到那为了逃婚不惜自戕的人他该怎么做呢?
虽不忍重罚,但好生惩戒吓唬一番是必要的。
定要让那人清楚的知道,闹可以,过火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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