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怔了怔,道:“去世了?”

    他脑中蓦地闪过蓝忘机那张映着火光垂着泪痕的面容,脱口而出:“蓝湛怎么样?”

    江澄道:“还能怎么样,回去了。 23us更新最快父亲本来说要派人送他回姑苏的,他拒绝了。我看他的样子,该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毕竟眼下这么个局面,谁家都不比谁家好。”

    两人又在木栏上坐了下来。魏无羡道:“那蓝曦臣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逃跑了?”

    江澄道:“温家不是要烧他们家的藏书阁吗?几万册的古籍和乐谱,蓝家的人抢救回来一些,应该交给蓝曦臣,让他带着跑了,能护多少是多少,不然就全没了。大家都是这么猜的。”

    望了望天,魏无羡道:“好恶心。”

    江澄道:“是啊。温家太恶心了。”

    魏无羡道:“他们要这样跳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么多家,就不能联手……”

    正在此时,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群身穿短打的少年猴子一般飞奔跳跑跃上长廊,纷纷嚷道:“大师兄”

    “师兄你活啦”

    魏无羡道:“什么叫我活了?我本来就没死。”

    “大师兄听说你杀了一只四百多岁的大妖兽?真的吗?你杀的?”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师兄你是不是真的七天没吃饭?”

    “真的没背着我们偷偷辟谷过?”

    “屠戮玄武到底有多大?莲花湖装不装得下?”

    “屠戮玄武就是一只王八对不对?”

    先前略微有些凝肃的气氛,立刻被冲击成了一片鸡飞狗跳。

    魏无羡原本受伤就并不严重,只是没及时用药,加上过度疲劳,无食果脯。但他身体底子很好,胸口那片铁烙痕用过药后,很快便不再发热,躺了没几天,又生龙活虎起来。可暮溪山屠戮玄武之乱过后,温氏设在岐山的“教化司”彻底散了,众世家子弟各回各家,温家的人也暂时没追究。虞夫人揪着机会痛斥了魏无羡一通,命令他不许迈出莲花坞的大门半步,连划船游湖也不许了。于是,他只好日日和一群江家子弟门生射风筝。

    一个游戏再好玩,天天玩也会乏味,因此,过了半个月,越来越兴味阑珊。魏无羡也提不起劲,随手瞎射,破天荒地让江澄拿了好几次第一。

    这日,最后一轮射完的时候,魏无羡右手搭了个凉棚在眉间,望着落日余晖,道:“收了吧,别玩了。吃饭去。”

    江澄道:“今天这么早?”

    魏无羡把弓扔了,坐到地上,怅然道:“没意思,不射了。刚才哪几个名次最末?自己去捡。”

    一名少年道:“大师兄,真狡猾,每次都让别人捡,这么赖皮。”

    魏无羡摆手道:“我也没办法。虞夫人不让我出门啊,她现在在家呢,说不定金珠银珠就在哪个角落里监视着,随时准备告发我。我要是出去了,虞夫人非拿鞭子抽掉我一层皮不可。”

    战绩最差的几名师弟调侃几句,哈哈着出门去捡风筝了。江澄站着,魏无羡坐在地上,两人闲聊几句,魏无羡道:“江叔叔今早出门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赶得上晚饭吗?”

    今早江枫眠和虞夫人又吵了一场。说是吵架也好像不对,只是虞夫人单方面发脾气,江枫眠始终还保持着一点风度。江澄道:“还不是又为咱们的剑的事去温家了。一想到我的三毒现在说不定被哪只温狗握在手里,真是……”

    他面露嫌恶之色,魏无羡道:“可惜咱们的剑还不够灵,要是能自动封剑,那就谁也别想用了。”

    江澄道:“此种灵剑万中无一,可遇而不可求,我看你……”

    突然,几名少年冲进了莲花坞的校场,惶惶嚷道:“大事不好大师兄江师兄,大事不好了”

    这几人正是方才出去捡风筝的几名师弟,魏无羡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江澄道:“六师弟呢?怎么少了一个人?”

    果然,出门时跑在最先的就是六师弟,可现在他人却不见了。一名少年上气不接下气道:“六师弟他被抓走了”

    “抓走了?”

    魏无羡把弓也捡了起来,拿着一件武器在手,道:“是不是人抓的?怎么抓的?”

    那少年道:“人,是人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

    江澄道:“不知道为什么?”

    魏无羡道:“别急。你说清楚。”

    那名少年道:“刚才刚才我们出去捡风筝,风筝掉到那边去了,老远了。我们找过去,看到有几十个人,是温家的人,穿的都是他们的衣服,有门生有家仆,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女的。她手里拿着一只风筝,风筝上面插了一支箭,看到我们就问这风筝是谁的。”

    另一名少年道:“这只风筝是六师弟的,他就说了是他的。那个女的忽然变脸,说了一句好大的胆子,这就叫手底下的人把六师弟抓走了”

    魏无羡道:“就这样?”

    众少年纷纷点头,道:“我们问为什么要抓六师弟,那女的不停地说他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吆喝着让手下人把六师弟押走,我们没办法,就先跑回来了。”

    江澄骂了一声,道:“抓人连个理由都没有温家要上天吗”

    魏无羡道:“都别说话。温家的人估计马上就要上门来了,别让他们听到了抓住什么把柄。我问你们,那个女的,是不是没有佩剑?是不是长得挺漂亮,嘴皮上有一颗痣?”

    师弟们道:“是就是她”

    江澄恨声道:“王灵娇这个……”

    这时,一个冷冷的女声传了过来:“吵什么,一天也不让人清静”

    虞夫人紫衣飘飘地行来,金珠银珠仍是一身武装,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江澄道:“阿娘,温家的人来了,六师弟被他们抓了”

    虞夫人道:“你们喊那么大声,我在里面都听到了。这有什么,是抓走了又不是杀死了,这就又急又恨跺脚咬牙的,你还像个未来宗主的模样吗?镇定点”

    她说完,转身面对校场之前的大门。十几名身穿炎阳烈日袍的温家修士鱼贯而入。

    这些修士身后,一名彩衣女子款步轻摇地迈了进来。

    这女子身姿婀娜,容貌妩媚,眼送秋波,唇如烈火,嘴皮上一粒细小的黑痣,倒是个颇为出色的美女。只是周身钗环璨璨,仿佛恨不得把一个首饰铺子和贵人对她的宠爱都穿在身上,很是跌品。正是上次在岐山被魏无羡一掌打飞吐血的王灵娇。

    王灵娇抿嘴一笑,道:“虞夫人,我又来啦。”

    虞夫人面无表情,似乎觉得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脏了自己的嘴。王灵娇走下了大门的台阶,虞夫人这才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做什么。”

    王灵娇道:“抓?你是说刚才在外边抓的那个吗?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坐下后再慢慢说吧。”

    一个家奴,没有通报,没有请求登门许可,便进了其他世家的大门,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要求登堂入室,“坐下后再慢慢说”。虞夫人的脸色越发冷肃,戴着“紫电”银环的右手手指轻轻抽了两下,手背青筋微起。

    她道:“进去坐下说?”

    王灵娇道:“当然。上次来下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请吧。”

    听到“下令”二字,江澄冷哼一声,金银双姝也微现怒容。可这个王灵娇是温晁身边得宠的红人,眼下自然是不能得罪她的。是以,虞夫人虽然满面讥嘲冷笑,满腔阴阳怪气,却仍是道:“那好,你进去吧。”

    王灵娇嫣然一笑,果真就进去了。

    然而,她说要进去说,却没急着坐,而是在莲花坞里兴味盎然地小转了一圈,四处发表意见:

    “这莲花坞还不错。真大,就是房子都有些老旧了。”

    “木头都是黑漆漆的,这颜色真丑,不鲜亮。”

    “虞夫人,你这个主母可当得有些差劲,都不知道布置打理一下吗?下次多挂些红色的纱幔吧。那样才好看。”

    她沿路走,沿路指指点点,仿佛这里是她的后花园。虞夫人的眉头抽动不止,看得魏无羡与江澄都暗暗心惊,怀疑她随时会暴起杀人。

    指点游览完毕,王灵娇终于坐到了厅堂之上。没人邀请谦让,她自顾自地坐了首席,坐了一会儿,见无人来侍候,皱眉拍桌,道:“茶呢?”

    她虽然周身珠光璀璨,言行举止却毫无家教礼仪可言,丑态百出,一路看下来,众人也见怪不怪了。虞夫人在次席落座,宽大的紫衣下摆和袖摆散开,越发显得腰肢纤细,姿势美观。金银双姝在她身后侍立着,嘴角边带着浅浅的讥笑。银珠道:“没有茶。要喝自己倒。”

    王灵娇双目圆睁,惊讶道:“江家的家仆从来不做事的?”

    金珠道:“江家的家仆有更重要的正经事做,这种端茶送水之事不需要旁人代劳。又不是残废。”

    王灵娇打量她们几眼,道:“你们是谁?”

    虞夫人道:“我的贴身侍女。”

    王灵娇轻蔑地道:“虞夫人,你们江家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可不行,连侍女都敢在厅堂上乱插嘴,这样的家奴在温家是要被掌嘴的。”

    魏无羡心道:“说这话的你自己不就是个家奴。”

    虞夫人八风不动地道:“金珠银珠不是普通的家仆,她们从小就待在我身边,从不侍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掌她们的嘴。不能,也不敢。”

    王灵娇道:“虞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世家之中,尊卑当然要分的清清楚楚,这才不能乱了套。家仆就要有个家仆的样子。”

    虞夫人却对那句“家仆就要有家仆的样子”深以为然,看了魏无羡一眼,竟颇为认同,傲然道:“不错。”

    随即又质问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那名子弟究竟做什么。”

    王灵娇道:“虞夫人还是和那小子划清界限为好。他包藏祸心,已经被我当场抓住,扭送去发落了。”

    虞夫人挑眉道:“包藏祸心?”

    江澄忍不住道:“六师弟能包藏什么祸心?”

    王灵娇道:“我有证据。拿来”

    一名温家门生呈上来一只风筝,王灵娇抖了抖这只风筝,道:“这就是证据。”

    魏无羡嗤笑道:“这风筝是个很常见的独眼怪,算什么证据?”

    王灵娇冷笑道:“你以为我瞎吗?看清楚了。”

    她那双涂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在风筝上比划来比划去,振振有词地分析道:“这风筝是什么颜色?金色的。独眼怪是什么形状?圆形的。”

    虞夫人道:“所以?”

    王灵娇道:“所以?虞夫人,你还没发现吗?金色的,圆形的,像什么?太阳”

    在旁人的瞠目结舌中,她得意洋洋地道:“那么多种风筝?为什么他一定要做成一只独眼怪?为什么一定要涂成金色?他做成另外一个形状不好吗?为什么不是别的颜色?难道你们还要说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射这样一只风筝,其实是在借机暗喻射日这是对岐山温氏的大不敬,这还不是包藏祸心?“

    看她一个人自以为机智牵强附会地表演了一番,江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道:“这风筝虽然是金色的圆形的,但是跟太阳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底哪里像了?根本半点不像”

    魏无羡道:“那照你这么说,橘子也吃不得了。橘子不也是金色的,圆形的。可我好像看过你不止一次吃过吧?”

    王灵娇狠狠的一眼投向他。虞夫人冷冷地道:“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风筝?”

    王灵娇道:“当然不是。我这次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来惩治一个人的。”

    魏无羡心道:“要糟。”

    她指向魏无羡,道:“这个小子,在暮溪山上,趁温公子与屠戮玄武奋勇相斗的时候出言不逊,多次捣乱,害得温公子心力交瘁,险些失手,连自己的佩剑都损失了”

    听她颠倒黑白信口胡编,江澄气得笑出声了。魏无羡则想起了今早出门的江枫眠,心道:“他们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或者根本就是故意把江叔叔引出去的”王灵娇道:“还好天佑温公子,纵是他失了佩剑,也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屠戮玄武。可这个小子,实在不能姑息我今天来就奉温公子之命,请虞夫人严惩此人,给云梦江氏其他人做个表率”

    江澄道:“阿娘……”

    虞夫人道:“住口”

    看见虞夫人的反应,王灵娇很是满意,道:“这个魏婴,没记错的话是云梦江氏的家仆吧?眼下江宗主不在,相信虞夫人掂得清分量。不然,若是云梦江氏要包庇他,可真让人怀疑……有些传言……是否属实了……嘻嘻。”

    她坐在江枫眠平日坐的首座上,掩口而笑。虞夫人面色阴沉地把视线挪了过去,突然,魏无羡背上一痛,双膝不由自主一软。

    虞夫人抽了他一鞭子。

    江澄道:“阿娘”

    虞夫人已站起身来,紫电化为鞭形,在她冷玉般的双手间滋滋电光流转。她喝道:“江澄你让开,不然你也跪下”

    魏无羡勉强撑着地爬起来,道:“江澄你让开你别管”

    虞夫人又是一鞭子飞出,把他抽得躺回了地上,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你这个不守规矩的东西迟早要给江家带来大麻烦”

    魏无羡一把推开江澄,咬牙受着,不去遮挡,一语不发。以往,虞夫人虽然总是对他恶语相向,却从没真的对他动过手,顶多是勒令他罚跪禁足,不久也会被江枫眠放出去。这次却一连挨了十几鞭子,抽得他背上火辣辣的,浑身又麻又痛,难以忍受,可是不得不忍。今日若是罚得不让王灵娇满意,不让岐山温氏的人满意,这件事便没完没了了

    王灵娇笑意盈盈地看着。虞夫人抽完了之后,紫电倏地收回,魏无羡跪在地上,上身向前晃了晃,似乎要扑倒。江澄想上去扶,虞夫人厉声道:“站开。不许扶他”

    江澄被金珠银珠牢牢拽住,魏无羡还是扑到了地上,趴着不动了。

    王灵娇讶然道:“完了?”

    虞夫人哼道:“当然完了。”

    王灵娇道:“就这样?”

    虞夫人双眉扬起,道:“什么叫就这样?你以为紫电是什么品的灵器?他挨了这么一顿,下个月也好不了,有他受的”

    王灵娇道:“可那还是有好的了得时候啊”

    江澄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王灵娇道:“虞夫人,既然是惩罚,那么当然要让他终生都记住这个教训,终生都为此后悔,不敢再犯。如果只是挨一顿鞭子,他休养一段时间,又能活蹦乱跳,那还叫什么惩罚呢?这个年纪的小子,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根本没有作用的。”

    虞夫人道:“你待如何?砍了他的双腿,叫他不能再活蹦乱跳吗?”

    王灵娇道:“温公子宽厚,砍了双腿这种残暴之事做不来。只要斩下他一只右手,他便从此不再计较了。”

    这个女人,根本是在借温晁撑腰,报复魏无羡当日在暮溪山地洞一掌击她之仇

    虞夫人斜眼扫了魏无羡一眼,道:“斩了他一只右手么?”

    王灵娇道:“不错。”

    虞紫鸢站起身来,绕着魏无羡,慢慢地走动起来,似乎正在考虑这个主意。魏无羡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江澄挣开了金珠银珠,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道:“阿娘,阿娘,您别……事情根本不是像她说的那个样子的……”

    王灵娇扬声道:“江小公子,你是在说我杜异么?”

    魏无羡趴在地上连翻个身都翻不了,心道:“杜异?杜异是什么?”忽然想到:“是杜撰这女人原本是温晁老婆的婢女,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却偏要装有文采,用个生词,不懂装懂,念了白字”形势危急,可越是在这时,人的脑子反而越是思绪纷乱,无法集中精神,胡思乱想不止。王灵娇浑然不觉自己出了丑,道:“虞夫人,您想清楚,这件事我们岐山温氏是一定要追究的。砍了他这只手让我带回去,有个交代,云梦江氏就能好好的,不然,下次温公子过问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虞夫人的眼中闪过森寒的光芒,阴声道:“金珠,银珠,去,把门关上。别让血叫人家看到了。”

    只要是虞夫人下令,金银双姝无不遵从,一齐脆生生地道了声“是”,这便将厅堂大门牢牢关上了。

    魏无羡听到关门之声,地上的光也消失了,心想:“一只手吗?算了。要是能换家里的安宁,一只手就一只手,大不了今后练左手剑。”

    江澄抱住他母亲的腿,道:“阿娘阿娘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能砍他一只手父亲如果知道了的话……”

    虞夫人陡然色变,喝道:“别跟我提你父亲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杀了我不成?”

    王灵娇欢欣道:“虞夫人,我就知道您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看来今后我们在监察寮也一定能很谈得来”

    虞夫人扯回被江澄抱着的那条腿和裙摆,转过身来,挑眉道:“监察寮?”

    王灵娇莞尔道:“是啊,监察寮。这就是我来云梦的第二件要事。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我现在宣布,今后,莲花坞就是温家在云梦的监察寮了。”

    难怪她方才在莲花坞里进进出出,俨然把这里当做她自己的府邸,原来是真的已经把莲花坞当成她在云梦的据点了

    江澄红着眼睛道:“什么监察寮?这里是我家”

    王灵娇皱眉道:“虞夫人,您可要好好教教您的儿子。数百年来,百家都臣服于温家之下,在温家来使面前,怎么能说我家你家这种话?原本我还在犹豫,莲花坞这么老旧,还出了几个叛逆之徒,能不能担得起监察寮这一重责,但是看到你这么服从我的命令,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殊荣……”

    话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这一耳光无论是力度还是声音都惊天动地,王灵娇被扇得打了几个转才跌到地上,鼻血横流,美目圆瞪。

    厅堂内的数名温家门生齐齐变□□把剑,虞夫人扬手一挥,紫电飞出一圈炫目紫光,诸名门生个个原地瘫倒,金珠银珠飞速地将他们的佩剑尽数缴了。

    虞夫人仪态优雅地走到王灵娇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她,突然弯腰,伸手揪住王灵娇的头发,提起来又是一记暴怒的耳光:“贱婢敢尔”

    她早已忍耐多时,此刻面目狰狞,近在咫尺,王灵娇吓得肿着半张脸尖叫起来。虞夫人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耳光,把她刺耳的尖叫打得戛然而止,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冲进我的家门里,当着我的面,要惩治我家里的人?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撒野”

    她说完便重重扔开了王灵娇的脑袋,像是嫌脏一般,抽出手帕擦了擦手,金珠银珠站在她身后,脸上是和她一样的轻蔑笑容。王灵娇双手发抖地捂着自己的脸,泪流满面地道:“你……你敢做这种事……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都不会放过你的”

    虞夫人把手帕扔到地上,一脚踢翻了她,骂道:“闭嘴你这贱婢,我眉山虞氏百年世家纵横仙道,从来没听过什么颍川王氏这是哪个阴沟旮旯里钻出来的一个下贱家族?一家子都是你这种东西吗?在我面前提尊卑?我就教教你何为尊卑我为尊,你为卑”

    一旁,江澄已经把趴地的魏无羡扶起了一半。看着这一幕,两人都惊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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